初看《霸王別姬》焦點自然是程蝶衣、段小樓與菊仙的三角戲，再看時，注意到的是兩個第四者：袁四爺與小四，剛好都有個「四」字，一個劃過霸王妝容，另一個則是虞姬搶戲。李碧華的作品特色，在於時間的「滄桑倒轉、歲月輪迴」與人物的「愛恨分明、個性鲜明」。
以前看袁四爺，你會覺得這個人獐頭鼠目、老謀深算，但是看了幾次之後，卻有一種感覺：他是最懂程蝶衣的人。袁四爺從來不曾使過卑鄙手段對待蝶衣，在世道中打滾的他，世故且敏銳，真心的懂戲曲，也不曾如菊仙曾在兩位主角中造成裂痕。贈寶劍與佳人沒問代價，他對蝶衣不是無知的癡戀，而是看到京劇的完美化境。我覺得四爺並不是真正的同性戀，而是因為蝶衣是個美好的形影。四爺最終死得輕如鴻毛，但他至少沒有跪著失去尊嚴。而扮演者葛優呢，從彼時到現今的《羅曼蒂克消亡史》，都是個真爺們！
張國榮扮演的蝶衣，是這齣戲真正的主角，三次的去勢描寫，終於讓他雌雄不分，戲裡戲外也不分。第一次，母親執意將他賣給戲班子，斬斷他的手指，代表他與母親/女性的斷絕；第二次，蝶衣唱《思凡》，不願按著劇本唱出「我本是女嬌娥」，在師傅的教鞭下收起了他的固執與自尊；第三次，蝶衣從變態戀童的張公公府中走出來，在寒天裡抱起了棄嬰小四，在精神上成為一個「母親」。
然而，一心也想成為一個「角」的小四，終至養虎為患，在文革期間背叛了自己的師傅們。小四背叛蝶衣的近因，看起來是因為那不合時宜的教誨，但遠因其實應該是蝶衣成名後，十多年來對小四的不聞不問。這樣的報復，就像小豆子自小被母親遺棄的輪迴一般。
《霸王別姬》，仍然是我個人心目中「華語電影」的第一名！
雲南衛視《经典人文地理 》霸王别姬的迷恋与背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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