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相是一隻大象,我們只能當瞎子;《第三次殺人》圍繞著一宗兇殺案,卻不將重點放在「誰是真兇」的推理懸疑。導演一開場就揭示真兇,可是隨著劇情的推進,觀眾卻愈看愈模糊,看到最後愈發覺得真相無法被理解。原來,「第三次」殺的人才是重點,但到底是役所廣司自的正義復仇?自我審判?還是體制殺人,大家只能各自解讀。
因殺人案入獄服刑30年的三隅,出獄後再次犯下殺人罪遭警方逮捕,但是他反覆的證詞,使得案情愈發撲朔。到了影片中段,三隅否認殺人與死者女兒咲江的出現,更加深真相的迷離。劇中那句「精神治療不是科學領域,而是文學範疇」,可以說是是枝裕和首次挑戰犯罪推理題材的最佳註解,他慣常對於人性溫情的敘事,藉重盛律師試圖拼組兇案真相過程,以三個家庭為對照的殘酷日常,窺視社會中存在的種種家庭問題。而「不在場的父親」依舊,「被剝奪的幸福童年」也依舊。
當三隅激動地問著:「你相信我嗎?」我想指的不只是相不相信自己沒有殺人,而是相不相信三隅的存在本身。到底審判是一種理解,還是選擇?當重盛與三隅兩人鏡像的臉孔幾乎重疊起來時,透過不斷對話,我們發現兩人的價值觀竟有許多相似之處,究竟是什麼原因使他們的命運天差地別?最後,當三隅說出:「不可以對我這種殺人犯有所期望。」重盛才終於體會到理解的不可能,與真相的徒勞,退出了重疊的鏡像。
究竟人為何會犯下殺人之罪?誰又有權利對他人判刑定罪?有血緣的家人,可能是重傷你的人。無血緣的外人,卻可能拯救你重生。家人的定義究竟是甚麼?客觀的事實或許可以被歸納,並在法律或現實裡找到安心的答案,但是,正義底下名為司法的血淋淋人性,把殺人背後的真相和動機棄之不理,無法理解犯罪者,也不想理解,社會的體制只會讓人關心自己。這才是是枝導演對人性和法律矛盾的最終叩問!
精彩對白:
「你對真相沒有興趣嗎?」
「生命始終都與自我意志無關,人無法選擇被生下來,甚至可能死的不明不白。」
「反正沒人會知道真相,不如選擇有利的證詞」
「我才不管什麼法庭戰術,我只問你相不相信我。」
「辯護不需要對當事人有所理解,又不是在交朋友」
「世界上就是有些人不該被生出來。」
「以前何時沒苦過,無人可訴苦時,才是最痛苦的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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